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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云衣

时至深夜,万家灯火俱熄,一轮圆月孤悬。

张小尘坐在屋顶,鼻前握着一块手帕,望着明月,平静之中,透着孤独,还有想念。

每当空闲下来,他就忍不住想她。每当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他都想要拿出这块手帕最后看一眼,但怕将其弄脏,也就于心不忍。每当拿出这块手帕的时候,他都会提前洗漱一番,换上一身干净衣服,这次也不例外。

“抱歉,回来晚了,我这就帮你治疗……咦,人呢?”

听见动静,张小尘将手帕珍藏起来,然后招呼道:“我在这儿!”

姑娘走到屋前,看到屋顶上的张小尘,当即升起怒意,“你不知道自己的伤有多严重吗,爬那么高干什么,要是摔下来怎么……啊!”

张小尘直接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吓了姑娘一跳。安然落地,他张开双臂道:“看,我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姑娘将信将疑,于是张小尘又跳上了屋顶,“这下总相信了吧?”

受了那么重的伤,自己还没怎么治疗,怎么就好了?姑娘有疑惑,但见张小尘没事了,也就放心了。随后她搬来根竹梯,也爬上了屋顶。张小尘很绅士的用衣袖擦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姑娘道了声谢,二人相隔半米左右,坐了下来。

见她眉宇间尽是疲态,张小尘问:“忙了一天了,不去休息吗?”

双手托着腮,姑娘望着月光摇了摇头,她在微笑,可映着明月的眼眸却是分外黯淡,“这是我最后一个还算自由的夜晚,我不想在睡梦中度过。”

姑娘的事,下午的时候张小尘听老人说了。

姑娘名叫:华云衣。她家原本贫苦,是从其他地方逃难到这里的。刚生下云衣,母亲染上重病,却无力医治,在一个寒冬病死家中,当时云衣才几个月大。她父亲华温饱又当父亲,又当母亲,含辛茹苦才将她养活。

在云衣三四岁的时候,又是一个寒冬,华温饱也染上了和她母亲一样的病。她父亲即将咽下最后一口气之时,悲痛欲绝的她不知怎么的掌心冒出一阵绿光,之后她父亲的病就全好了。

华温饱找到了生财之道,从此带着云衣游走于十里八乡,帮人看病。一次意外,华保温无意中得到几本医书,没想到云衣天赋异禀,一学就会,而后自学医道,渐渐的任何疑难杂症她都能治好。很快的,华神医的名号声名远播,上门求医的数不胜数。

华家因此发了家,逐渐成为一方豪门。作为代价,云衣失去了童年,失去了青春,每天从早忙到晚,有做不完的事,有医不完的人。

她唯一的快乐,就是看到病人痊愈后的欢笑。除此之外,她唯一的娱乐,就只有独自一人上山采药,在悬崖峭壁眺望远方,感受着山川树木的自由,感受着蓝天白云的自由,感受着微风细雨的自由……以及,看着采药时救下的黄色小鸟在天空翱翔的自由。

所以,她给它取名:自由。

华温饱是个势利眼,对权势富贵极尽谄媚,对贫穷人家却是不屑于顾,许多人都厌恶他。但这样一个小人,却生了个菩萨心肠的女儿。不管有钱没钱,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大奸大恶之辈,她都愿意医治,许多贫苦人家私底下称呼她为“女菩萨”。

有一次云衣上山采药,被恶名远扬的山贼——绿林寨绑了去。非凡没有心生怨恨,她反而帮该寨寨主治好了重伤。绿林寨将云衣毕恭毕敬送了回来,并扬言以后谁要是敢对恩人不敬,就是以绿林寨为敌,从此云衣上山采药再没有遇到过危险。

华家已是腰缠万贯,华温饱却还是没有满足。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女儿越发出落得亭亭玉立。数不清的媒婆把门槛都踩烂了,数不清的青年才俊更是爱慕成疾。华温饱将这些媒婆和青年才俊统统拒之门外,然后亲自去到了方圆百里最大的城市——富城,找到了该城城主——钱无穷,有意将女儿嫁与他。

钱无穷已是年近百岁,是方圆百里第一强者,地脉九重的高手,但他的名声极臭。占人田屋,杀人妻儿,这种事时有发生。其之色名,最是赫赫。不管有没有爱人,只要被他看上了,都要抢了去。谁敢反抗就杀谁,哪个女子敢不顺从就杀她全家,玩腻了就扔出来。无数女子不堪清白受辱,事后都选择了自尽。无数人想要这个老不死的偿命,但付出了一条又一条的生命,都没有人能做到!

一生御女无数,还从未见过这般极品的美女,还主动送上门来,钱无穷当然乐意。但华温饱提了很多条件,钱无穷都一口答应。为表决心,他还当场休了陪伴他从艰苦,到富贵,最后到权势,一路走来都不离不弃的正妻,气得这个鲐背老人当即撞死在一根石柱上。

狠心的爹想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十里八乡的百姓可不愿意。他们有帮助云衣逃跑,但被钱家抓了回来。事后将帮助过云衣的人施以了残酷的处置,云衣从此认命了,不管其他人如何劝,她再没有逃过。

约定的出嫁之日是云衣满十八之时,而后天,就是她十八岁的生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自己一生历经坎坷,所以张小尘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个同样坎坷的同龄人。这个姑娘,也不像是需要别人安慰的弱女子。如果安慰有用的话,她也就不需要故作坚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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