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将乌扎部全部迁到呼伦城附近的墨尔根最近突然苍老的有些厉害。
与乌合莫成婚后,墨尔根就是如此,似乎整个人被乌合莫渐渐吸干了似的,就在这几年,墨尔根、乌合莫再接再厉,接连生了两个儿子,饶是如此,接近四十岁的乌合莫依旧娇艳如花,浑没有半点儿衰老的迹象。
搬到呼伦后,尼堪实际上将原本的几个索伦部落拆解得支离破碎。
乌扎部驻扎在呼伦城附近,实际上是城池附近上万户牧民的共主,布拉姆部萨哈连实际上掌控着整个尼布楚大草原;乌力吉的柯尔特伊尔部实际管辖着整个因果达河流域;罗锦的罗佳部暗中操控着乌兰乌德、希洛克一带。
而乌扎部的哈拉达就是这万户牧民的大酋长,按说这样的事情放在以往,墨尔根非得高兴地跳起来不可。
不过墨尔根并没有这么做,他也知晓,自己名义上管辖着这万户牧民,实际上能做的事情微乎其微,能管的还是乌扎部。
今日他突然一改以往的慵懒模样,一身索伦人最珍贵的服饰,脖子下面挂着一串东珠,昂首挺胸,颓废的面目瞬间又精神起来。
他的次子,与尼堪姑母生的巴图今日要从军了。
巴图原本过继给墨尔根在布拉姆部的弟弟,但不久他弟弟、弟妇都病死了,墨尔根便将巴图又叫了回来。
巴图身材粗壮,在学堂修习三年后又带了几分“文气”,深得墨尔根的喜爱。
尼堪的征召令不仅仅下给了那九万户辽东汉民,还下给了近四万户牧民,他们的第二代也开始崭露头角了。
在墨尔根的劝说下,巴图参加了飞龙骑。
“那才是尼堪最倚仗的力量,你没看,朱克图、阿克墩、萧阿林都是从飞龙骑出来的?你从小力气就大,独自上山猎杀过野猪,作为一名飞龙骑战士足够了,你还是大汗的表弟,他自然不会亏待你……”
说到这里,墨尔根突然想到了岳讬,他眼里不禁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
“听说赤塔的新作坊正在打造整块铁板制作的钢甲,今后飞龙骑的装备更好,只要勇悍无前,功勋多得是”
“千万要听将官的话,切莫像岳讬那样……”
墨尔根偷偷看了一下里屋,见并没有动静便继续说道:“正经乌扎部出身的几乎没有,朱克图、阿林阿、牧仁都是阿哈出身,你可得要为乌扎部争一口气!”
巴图长得虎头虎脑,年仅十七岁,上嘴唇已经冒出了胡须,显得比他的实际岁数老成得多,听了墨尔根如此说,也知晓事关重大,赶紧跪下了。
“阿玛放心,儿子一定会为乌扎部的主子们争一大口气!”
“好吧”,墨尔根站了起来,他拍了拍巴图的肩膀,“你和乌恩其一起去吧,路上也好做一个伴儿”
原来新征召骑兵的集结地点在赤塔,而卜库尔部哈拉达诺敏的长子娶得是墨尔根的长女(墨尔根的女儿死了丈夫后再次嫁人),诺敏的次子也是在呼伦学校毕业的,与巴图不同的是,乌恩其却报名参加了飞龙骑。
与此同时,远在乌兰乌德东边的乌德河与坤达河的交汇处,后世霍林斯克地方,以前的北山野人大汗叶雷此时已经是摇摇欲坠——其实他比尼堪只大十岁,但或许在年轻时杀伐太多,留下了太多的内外伤,今年他又大病了一场,在尼堪的全力救治下勉强活了过来,不过“病去如抽丝”,以前顶天立地的叶雷大汗如今衰弱的一个孩童就能击倒他。
他的面前也跪着一人,赫然是他的独子、尼堪的义子叶铎,乌兰乌德学校刚毕业不久的学生,今年刚满十八岁。
“铎儿”,由于尼堪在境内大力提倡、身体力行,如今的瀚海国境内在正式场合都以汉语交流,学校就更不用说了,叶雷最近也勉强学会了几句,“叶雷”、“叶铎”实际上都是满语,不过在学校时叶铎已经将自己的姓名改成了姓叶的汉姓。
“多温部的部众我已经全部交给你叔叔打理了,你义父的事业越做越大,我估摸着,将来超过成吉思汗也说不准,千万不要像你叔叔一样死守着那寒冷枯燥的苔原,真得多出去看看”
“多温部的男儿以耐寒、耐操著称,你加入猛虎骑为父十分欣慰,听说你义父在东海附近新成立了一支三千人左右的猛虎骑队伍,由恩索统管,按照为父这么多年的经验,你义父多半是要向黑水以北的野人部落进发了”
“我向北山的雅库特人打听过,在阿尔丹河以东,还生活着一些勘察加人、楚科奇人、科里亚克人,楚科奇人不太清楚,听雅库特人说科里亚克人、勘察加人说的语言与我等相似”
“这些人比我等多温苔原的野人还要野蛮,能在大海上驾驶小船搏击凶猛的海兽,日常肉食也是生吃的,去了之后万事要小心,多听恩索的,他是你义父的义兄,也算你半个义父,跟着他好好干,用你的横刀、火铳打出一片天地来!”
叶铎却有些恋恋不舍,“阿玛,您的身体……”
“这算什么?有你义父的方子,加上乌兰乌德的医生,死不了的,我还想抱孙子呢,不过铎儿,在你立功之前,千万别想成家的事,你是大汗的义子,我想他心里都明镜似的,不会少了你的”
叶铎依依不舍地走了,他也要去赤塔,叶雷一直将他送到基任加。
令叶铎没想到的是,父子二人这次会面后便是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