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叫作烦扰呢?老夫人耄耋之年尚且如此深明大义,朕又怎好让臣子家眷出这笔钱,令堂捐了多少,回头报给朕知,朕从内帑贴补她老人家。”
这话一说,还不待赵士麟回话,马哈达先绷不住了,连声道:“何须圣上烦忧,老夫人贴补了多少,奴才回头尽数还予赵抚台便是。”
“那如何能行,旗人们能同意?”
“能行,能行,旗人是大清的旗人,是主子的奴才,自当为主子分忧。”
康熙闻言呵呵笑了起来,”你这奴才的嘴还是这般会说,怪不得康亲王老说你嘴上的功夫比打仗的功夫厉害一倍不止。”
“奴才惶恐,当不得两位主子夸赞。”,马哈达不以为耻一脸憨笑地回应康熙。
随着君臣几人的交谈,队伍慢慢远离了码头,进入了城区。
赵士麟按照卢东林的建议,花了大价钱休整街面,拢济乞丐穷人。
整个接待场景干干净净透着一股舒爽,却又不显奢靡,康熙看了很是满意。
他挥手将赵士麟招的更近些,向他询问着两边的街道建筑。
赵士麟精神一振,仔细谨慎地回答皇帝的提问,君臣二人相谈更欢,倒是把马哈达冷落在一旁。
等行过几条街巷后,来到了繁华闹市,围观的民众明显变多,大批绿营兵丁分散在街道两旁维持秩序。
康熙皇帝看着人山人海的景象,顺嘴问起了浙江河道治理一事。
赵士麟详细地汇报了近年来浙江治理水患的努力和成果,正在他侃侃而谈时,突然从前方传来一阵骚动。
马哈达和一众穿着黄马褂的大内侍卫连忙围拢马车,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赵士麟的话头被打断,也好奇地向前望去,等看清混乱源头后,他面色大变。
打乱銮驾行进的不是别人,正是赵士麟麾下幕僚卢东林。
赵士麟突然感觉一阵晕眩,心中下意识地认定卢东林是要状告自己走私之事。
卢东林被两名侍卫扣押在地上,他满脸通红,脑门上青筋暴起,昂着头冲康熙的步辇高声喊道:“草民有大事要禀告圣上!”
敏锐的康熙皇帝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赵士麟剧变的脸色。
他瞬间有了不好的猜想,怎么着?眼前这个举止言谈、施政行事颇合自己心意的臣子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瞒着自己。
想到这种可能性,康熙的心中突然涌现出了被欺骗的愤怒,他冷冷地瞥了眼赵士麟,沉声吩咐道:“让那人近前来!”
赵士麟一听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坐在地上,心中早将卢东林祖宗十八辈都骂了个遍,与愤怒一起涌上的还有疑惑。
卢东林为何要这么做,这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背后有人指使?
卢东林也参与了走私,甚至就是他亲手主导的,即便倡告有功最终也难免流放刑罚,况且自己平日对他礼遇有加,绝无半分得罪之处,是他自己意愿的可能性不大。
那便是有人指使了,在危急关头赵士麟的念头比平日转的更快了几分,他不断思索着自己的敌人,一一排除筛选,希望能推测出幕后的黑手,也好在皇上面前自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