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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左右,天气有些阴沉!
浔阳江上,岸边几棵老树光着枝桠,老鸦叫声格外凄凉。干枯的芦苇丛旁,一艘渔船在水中摇曳!
船舱里一个满脸横肉,长相凶狠的汉子看着一封信:“哥,你听回小弟劝吧!江上那一碗饭吃的不安心。如今兄弟我在这里统帅两千人马,百八十艘战船,说训练就训练,说巡逻就巡逻,何等的威风?如今,老娘也在家属大院,开心的不得了。
可是总是念叨着哥哥,不要再做坏事,浪子回头。小弟看见别人兄弟成堆,阮氏三雄,太湖四蛟,偏偏我张顺孤零零一个,可我有兄弟,也有大哥……”
汉子本不认识字,可念叨了几十遍自己都能背诵,又从头看到尾,从尾看到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就是浪里白条的亲哥哥张横,在周边赫赫有名!
七尺身躯三角眼,黄髯赤发红睛,浔阳江上有声名,冲波如水怪。跃浪似飞鲸。
恶水狂风都不惧,蛟龙见处魂惊。天差列宿害生灵。小孤山下住,船火号张横。
这几天他陷入烦恼之中,前段时间有人找到他交给他一封信,把信上的内容念了好几遍方才离去。生性警惕的他特意找了过命的朋友确认。
谁不想过得更好?
他张横也想,可是深知罪孽深重呐!
张横,是江州人氏,长于小孤山下,在浔阳江做撑船艄公,绰号船火儿。他和弟弟张顺同霸浔阳江,常在摆渡到江心时杀人劫财,后来,张顺到江州做卖鱼牙子,他便独自在江边摆渡做私商。
这些年来,杀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虽然动手的时候只有凶狠,可事后也会觉得良心不安。甚至想到以后下地狱受罪,也会梦中惊醒。
张横当初接到信的时候就想去投奔兄弟,可转念一想自己造孽甚多,会不会被晁天王事后翻脸算账弄自己,自己兄弟势单力孤,根本就说不上话。
想到这些,他便一直犹豫纠结,想去,却又不敢!如今又拿出那封信,呢喃,考虑着去还是不去?
“船家,麻烦摆渡我娘俩过江!”
张横又在纠结之中,突然听到船外有人呼喊打断他。折叠好书信揣进怀里,探出半个身子向外张望。
江畔站着两人,背着包裹,满脸风尘。
一个身材长大,面容英俊的青年,搀扶着一个老妇人。
“兄长,劳烦摆渡我母子过江去。”
“好,快上船避避风。”张横从青年点点头,钻出船舱,拿起船桨划船靠到岸边。招呼这对母子。
这几天,这句话不知说了多少次!还是免费摆渡,或许是良心发现,又或许潜移默化地为过往赎罪。
总之,遇到有钱的客人都没有做买卖。
那个模样英俊的青年说了声“好”,便扶着老母亲上了船,把装有衣服的包裹放在木板上垫着扶她坐下,又接连拿出干粮和装有清水的竹筒。
“船上有热烫,热饭。”张横说了一句,就开始撑船。
“多谢兄长。”青年冲张横感激的一笑。接着进了船舱,不一会,盛了米饭,打好热水服侍着老母亲。
“你们是从外地来的?”
“是的,小弟姓许,这是家母,饭钱一并算还兄长。”
“不用了,你们也算赶巧了,最后几天,免费摆渡。”
“哦,兄长难道是不准备摆渡……”
那青年也盛了一碗米饭跟张横闲聊,一问一答之间。或许老妇人身体不好,又或者吃的太快呛到了,不断地咳嗽,饭碗端不稳,米粒汤水弄了一身。
青年见状,连忙放下碗筷等一下,替老娘擦拭。见江风有些大,拿出袍子为母亲披好,忙前忙后。
“儿啊,娘老了真没用,也是你爹死得早,没有兄弟帮衬。从河北一路南下到这,可累坏了你。”
“娘亲,休要说这话,生我养我,儿子这般应该的。”青年鼻子发酸眼眶泛红,端起碗给母亲喂饭。
而在船头摇桨的张横看着这一幕,姿势有些僵硬。
老妇人的话,让他想起了自己母亲曾经跟自己说的:“儿啊,等你弟弟长大了,也能处处帮衬你。”
那是自己才十七八岁,弟弟张顺才十二岁。又想起那时自己单纯善良,却跟人学坏,至此,无法回头。
“罢罢罢,老子就豁出去了!”张横想到过往经历,想起晁天王慷慨仗义,掏钱赔偿遇难者家属,既往不咎又重用自己。最终又想到自家兄弟孤独,自己老娘的期盼,总算打定主意,前往晁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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