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二娘子笑道:“是小安上学的事,不过,不是去文秀才那里。我给他找了新的地方,想叫表弟妹给看看。”
姚二娘子表妹,牟平家的忙道:“大嫂去谢四哥家交活计了,我去叫人。”
牟老太太却是一脸忐忑:“怎么个看法?看大家的,能看么?就是文秀才那里是赶巧,要不是老三去私塾,她也不能知道文秀才不好呢。”
姚二娘子道:“能,肯定能。就是看不了,我信表弟妹。瞧,我把人都带来了。”
仓子坚几个这才上来见礼,鬼使神差,钱文举把刚才没送出去的窝丝糖,当作见面礼送了出去。
傅振羽憋笑,仓子坚憋火。
一看人都来了,还是四个崭新粉嫩的年轻人,牟老太太略慌,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打开大门,让外头人瞧见家里的样子,又吩咐二儿媳“你去地里叫你男人他们回来”,回头对姚小安道:“谢大山家知道吧,你牟大婶在那,去把人叫回来。”
好一通忙活。
很不喜欢被人瞩目的仓子坚,都忍不住带头站到门外,任人欣赏。
刚才在姚楼,仓子坚已经突破从前大出风头了,这会儿因为傅振羽顺着姚二娘子的要求,来到谢家庄,再次在别人的目光下暴晒。已经猜到仓子坚原本身份的傅振羽,这会儿就有些过意不去。她走到仓子坚跟前,低声道:“大师兄,我让你为难了——”
“不会。为难我便不做了,做了,就不会觉得为难。”仓子坚打断傅振羽的话,同样低声回复。
特别充满智慧的观点,从大师兄嘴里出来,怎么就这么无情呢?傅振羽的歉意,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气鼓鼓嘀咕:“虽然我不是什么玉,但也不能这么凶巴巴的,这么不怜香惜玉吧!”
她这嘀咕声音虽然含糊不清,仓子坚因为离得近听见了,顾咏言也听见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失礼,他故作不知,问钱文举:“大师伯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
钱文举道:“嗯,大师兄小时候很可怜,留下的后遗症。”
顾咏言点头,心下冷哼,那人小时候哪里可怜了!因为他的存在,我这样的孩子才可怜好么!
牟平家的脚程比姚小安快,但姚小安要去的地方近。不到一盏茶功夫,姚小安跟着一位约莫花信年纪,眉清目秀的妇人走来。妇人步履轻盈,脊背挺直得像是练过舞蹈一样;夏末秋初,天气还很热,妇人穿着单衣,露出一段纤脖颈,直如天鹅。妇人嘴角挂着浅笑,似是在低声安抚姚小安,姚小安轻轻颔首回应着。
便是做过婢女,受过训练的李婷,也没有这样的气度,怪到姚二娘子对她极其信任!傅振羽如是感慨着之际,却见身旁的仓子坚,大步流星离去,留下让傅振羽合不拢嘴的两个字。
“姐姐!”
天降鸿运,大师兄找了七年的姐姐,就这么,被他们碰到了?
欢喜不及一瞬,傅振羽的心,揪到一起。如果大师兄是阁老的孙子,那么,这个花信妇人便是阁老的孙女。而今,却成为一名普通的农妇!大师兄能否只想着找到了姐姐,而不替姐姐委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