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贵神色飞扬,赌徒睁眼犹瞎。没有一个人附和卢贵,也没有一个人心疼独孤信,都是不嗔不怒盯住独孤信与卢贵置身事外。
墨夷秋急切对‘十山八寨’赌坊里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大呼道:“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啊?如果没有了独孤信,你们谁还能再看见别人赢五百两银子的那一种惬意?”
卢贵右脚又狠狠在独孤信后背一踢,“嘭”,空灵又刺眼,之后衣襟大摇大摆一闪,急步奔出‘十山八寨’骂骂咧咧道:“马拉个巴子的,待爷回去再取一千两银子来。爷我就不信这一个邪,一定要赢一回五百两银子那一种惬意的感觉!”
陈静对墨夷秋使了一个眼色,墨夷秋上前安排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抬独孤信进了偏厅。
“我要死,我要死,我要死啊,死了算了,死了算了啊!”
“不要救我,你们不要救我,你们这一群混蛋,不要救我啊!”
“……”
独孤信左右挣扎不止,陈静心中万分难受更不是滋味。
陈静又想起卢贵说过的话,那一路行商真入了野店之手?独孤老太婆说过的话是否属实,跟上前去瞅一个究竟,自然也便明了了。
陈静极速一个转身,奔出“十山八寨”赌坊,卢贵一骑黑色高鬃大马已经飞奔出去了百步之外。
正当陈静左右张望之际,墨夷秋捉了一骑通体如雪的白马,上前说道:“当家的,这一骑白马在‘十山八寨’赌坊也待了好一些日子了。前一些日子嘶鸣不已,这一时半会安静如斯,大概是等到了主人吧!”
“当家的,瞧你这一身素纱素袍斗笠配白马,正好纵横四海!”
“……”
陈静见这一骑高头白马似见了一个久别的故人,心喜万分。
遥想十年前从孟婆郡幽嫣谷墨家出来的那一骑旋风白马,怕是早就在白鸟城灰飞烟灭了!
驾、驾!
陈静飞身上马,越女剑斜持倒提身后,一道白影闪过如云,极速追上了卢贵的身影。
陈静心中大喜:好马,快马!
“卢贵,你等一等,你不要跑!本姑娘有话要问你,……”
卢贵没有理会陈静,毕竟和陈静根本不熟,萍水相逢一场,纵使相逢也陌生是野店匆匆过客。
更何况,野店遇见了那一路行商,不然结果并非如现在这般。刚才陈静在“十山八寨”赌坊的样子,更让卢贵不敢停下来。
驾、驾!
卢贵快马重重加了一鞭,一闪黑影越过了松林,几个转眼之际,尽头便是大路边的野店。
野店一片狼藉,火光闪闪与浓烟渺渺之间确实经历了一场恶战!
“娘,娘,娘!怎么回事啊!”
卢贵极速扔了马缰绳,轻身一跃下了黑色高鬃大马,连滚带爬大呼之际,更让陈静心惊肉跳。
野店内外,横竖躺了五具行商模样的狼皮帽大汉,野店四周浓烟与炸裂声中的火光角落里,一个窸窸窣窣的声音引了卢贵跪地上前。
“娘,娘,娘,……”
卢贵一边扶正老妇人靠在膝盖边上,一张血迹斑斑的脸、一身刀剑伤痕满身咸湿、一双早就游离且漂浮了的眼神,那是命不久矣。
“贵贵儿,快走!你快走,这都是娘的命。娘害了一辈子的人,不料今日大意,阴沟里翻了船!”
“要不是娘事先在热茶中下了双倍的毒药,这一路该死的行商,只怕娘一个也杀不死他们,……”
“方才,你取了一千两银子去‘十山八寨’赌坊以后,娘正想丢他们去坑道中的时候,这一群人居然半清醒了过来,于是就恶战了一场!”
“哎,人算不如天算。人啦,纵然有千算、万算,最后也不如老天爷一算啦。娘就要死了,我的贵贵儿,娘很是担心你啦,……”
老妇人缓缓嘶哑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言语之间越来越低沉,空气中咸湿的味道越来越冷腥。
老妇人又缓缓从衣襟里拿出一张花花绿绿的丝帛手绢,低头半嗔半羞的塞进了卢贵双手中,沉思了一个眨眼的功夫,说道:“贵贵儿,娘死之后,一定要去孟婆江南!”
“贵贵儿,只要有了这一方丝帛手绢,但愿你能在孟婆江南寻一个立身之技,不要再干杀人越货的事了。娘,这就是前车之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