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岸边后,上官逸给老翁结账,连应有的费用带小费一起给,数目都有点惊到了老翁,钞能力顿时让他忘记了刚刚的一点小不愉快,招呼上官逸和花想容下次来江南城坐船还找他。
花想容没说好不好,只是率先离开了这里。快乐总是短暂的,快乐过后,日子还是要照常过,于她而言,平常的日子代表着她需要思考一些不太喜欢的事情,有点痛苦。
上官逸同样给了老翁一句:“下次,下次一定。”然后快步追上花想容,跟着她一起走。
“现在去哪?”花想容问道。
“不是…你在带路吗?”上官逸纳闷道,说下船就下船,还走的飞快,他还以为她有急事,结果她居然来了这么一句话。
“那就换你来带路。”花想容倒是没什么别扭的直接甩了锅,让上官逸去带路。
“不是,你要去干嘛啊?”上官逸小声逼逼,他又不是花想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她要去哪里呢?
“你不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以及最后结果怎么样吗?”花想容提醒这个没有跟上她思维的少年,语气很温和,眼神却是在看傻子一样的关爱智障一样的眼神。
“啊,这个啊,坦白的说,不想。”上官逸摇摇头,看着已然是黄昏的天色,继续说:“如果真的如我所想的话,那么,看热闹也是要担当风险的,不管哪一方赢了,对于我们这些墙头草恐怕都不会喜欢。这边还好说,终究是在表面上留脸面的,至于另外一边…”
上官逸说的含糊不清,但是花想容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不可能去明目张胆的掺和夜魇和君易凊的事情,这两个得罪哪边都不好受,至于观战也是要担风险的,君易凊赢了的话最多把你加在黑名单上,日后给你穿小鞋;夜魇就不一样了,人家会当场清理墙头草,你不是喜欢骑墙看走势吗?我就直接让你死在墙上如何?你最爱的地方,开心不开心?
这就是夜魇,恶贯满盈的夜魇,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事情,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出来。
“可是,我想去看看,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花想容同样没有说完,怕隔墙有耳,但是也足够上官逸明白她的意思。
上官逸有点懵逼,他觉得自己给君易凊送信来破坏夜魇的好事已经够大胆了,但是没想到花想容更狠,她想杀魉!三重天后期的,相对于他们而言的无敌高手,魉。不管这个人的人品如何,他的实力是没有水分的,要不然他也活不到现在,活不到花想容说想杀他。
“好。”上官逸没有问她为什么,也没有拒绝她,人总有一些小秘密的,就好像自己非要击杀墨英一样。他们两个一路走到这里,历经生死危局,早已不必解释什么,能说的,该说的,不用你问,我就会告诉你,剩下的也请你不要问。
“那就走。”花想容不意外上官逸会同意这个胆大包天的草率计划,他就是那种会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傻子,她也是。
“伪装一下吧,要不然干完这票,不管成不成,整个东海恐怕都在传颂我们的名声,我后面的计划也没法做了。”上官逸带着花想容轻车熟路的找了昨天他丢下一些道具的地方:两张人皮面具,几套衣服,加上他随身携带的一些易容药膏,够用了。
“天地之崖,日月无央。岁月朝暮,是为吾乡。”
在上官逸他们两个准备入场的时候,上官逸上次见到的老者再一次呼喊起这让人头皮发麻的口号,这一次,响彻江南城。
时间回拉一段,地点切换成君易凊所在的地方,因为上官逸的那一箭,君易凊在镇守的建议下再次换了个居所,虽然还是在镇守府里,但是已经挪到了后院里,任谁都不可能找准位置,一箭射到君易凊身旁的地方。
不过,他们的布置,是没有用的。再也没有人会为了传递些许信息而射箭给他了,这一次的威胁是:夜魇直接打上了镇守府。
是的,你没看错,夜魇直接打上了镇守府,就是那种带人直接围住镇守府,一个人也不放走的那种打,比上官逸还嚣张的那种打。其实也怪上官逸,他嚣张的一匹,魉自认为是天下最张扬的人,怎么可能会输给上官逸?所以他索性就带着人围住了镇守府,交出君易凊可饶其他人不死。
也许,在寻常人眼里,他这种做法无疑是在作死,只要里面的人挺住,等他们的援军到达,那就是瓮中捉鳖,魉可能还可以靠着自己的实力来逃离这里,但是其他人却得留下来了。
但是,这只是寻常人眼里的情况。
还是那句话,侠以武犯禁。
魉是三重天后期的大高手,这是什么概念呢?明面上的江南城没有可以与之匹敌的人,他是无敌的,他可以在敌方阵营里杀个七进七出而不受什么伤害,他可以掳走或者击杀众人保护下的君易凊。所谓的人数对比差距,根本就不重要,当他出手的那一刻,游戏就已经结束了。
更何况,为了增加自己快乐的时间,魉还花心思让人帮着布局了一下下,利用各方矛盾分化守城力量,刺杀核心人物,让群龙无首,无人能带着部队回防之类的。而且江南城作为内地城市,守卫力量平时还好,一遇见这种情况,立马就捉襟见肘,再这么一搞,恐怕…很难有大部队来支援,而人少的话,其实是在葫芦娃救爷爷,没什么卵用。
这就是魉想看的好戏。
镇守府被围困的那一刻,君易凊似乎明白了什么,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镇守的从密道撤退的建议,面色冷淡的像一块万古不化的冰。君易凊不经常露出这样的表情,上一次是在他经历东海皇权交迭的时候,他维持着这副表情,一年半,稳定了新帝的帝位。群臣都怕他露出这样的表情,这代表他冷血无情,六亲不认。
镇守咬咬牙,不敢再劝。
君易凊冷着脸走出了这间居所,周围以他的人居多,是他带来的亲信,镇守的人只有一左一右两个侍卫,以及年迈的他。
“把他们抓起来,事后处置。”君易凊下了这个命令,没头没脑的,但是他的亲信可不管这么多,君大人说抓人,那就抓,反正君大人的性子是不会把锅甩给属下去背的,也没人会为了一个老头子对君大人发难,可惜这个老头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真以为君大人走出朝廷,位置就只是和你平起平坐了吗?
“谁敢?这里是镇守府!”老头怒喝,色厉内荏的怒喝。
没有人因为他的话有一丝停顿,长久以来的习惯就是这样,君大人说,他们做,君大人不说停,那就是继续。
三个人被捆的严严实实的,抹布堵住嘴,封了内力扔到柴房去。
“大人?”侍卫长检查过没问题后,开始汇报情况,包括冒死突围送君易凊离开的成功率,所有人都可以死,但是君易凊不可以,至少现在还不行,跟他越久就越知道他对东海的重要性。他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让君易凊快点下决定,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尤其是在镇守勾结外人的情况下。
“走吧,出去看看,去会一会大名鼎鼎的夜魇四将-魉”君易凊一点惊慌和担忧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对那个嚣张的欺上镇守府的魉感兴趣起来了。
有恃无恐。
当君易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心里就有逼数了。当即就护着君易凊就往外走,也不搭理镇守府的人,单是吃里扒外这一条,镇守府的人得死六成以上,这还是大人网开一面的时候才会有的结果,和死人有什么好说的呢?
“吱呀。”
镇守府的大门在无数人眼里被打开,这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结果。交出君易凊?这相当于是把东海的光辉未来掐灭,凡东海之人,绝不会做这种事,难不成是君易凊自己要求的?以一命换府上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确实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久闻夜魇威名,未曾想今日有缘得见四将之一的魉,当真是三生有幸呢,事已至此,何不出来一会呢?”君易凊说着假惺惺的场面话,很假很假。
“哦,我出来?”轿子里的魉笑了起来,他说:“我出来可就要开始杀人了哦,杀不尽兴不停手的那种,你确定要我出来吗?”
“这样啊,那就待会儿再出来吧。”君易凊倒也不尴尬,认怂了。
“哈哈哈哈哈,东海名相君易凊,不过如此。江南城镇守呢?”魉不屑的笑了一会儿,嘲讽起君易凊,最后扫了一圈出来的人后,没看见江南城镇守,故有此一问。
“他该死。”君易凊给出了这样的一个答案,很像是他已经杀了那个老家伙,事实上并没有。
“已经死了吗?无所谓了,他确实该死。反正酬金已经给完了,死不死什么的对我没什么影响,倒是你,我开始对你刮目相看了哦。一城镇守,说杀就杀,厉害啊。”魉似乎有点赞赏的夸奖他,只不过刚说完这句,他就立马变脸:“只不过我也想杀他很久了,像一只老鼠一样趴在这个位置上啃食着各种利益,偏偏还色令智昏,跟一头猪一样让我觉得恶心,真可惜被你抢先了,不过也没关系,杀你也一样,就相当于是我杀了他吧。”
“原来如此吗,不只是勾结外人,还买凶杀人。”君易凊喃喃着,以前想不通的问题,在魉这几句话下迎刃而解,难怪他一直阻拦我的计划。
魉这一席话的要素那是相当的多,只要你付了酬金,他们夜魇会帮你完成任务,但是没有为你保密的义务,这就是夜魇的恶趣味,看世间的丑恶,也制造丑恶。
“所以你是不打算把自己交出来吗?”魉可不在意他说了什么,他就是这样的恶趣味,别说是老头镇守不在,就算是在他也会这么说的。
“呵,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现在束手就擒,自废武功,我还能饶你的属下一命,不过想来你也不在乎,那就给你留个全尸怎么样?”君易凊冷笑了一下,丝毫不落气场。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动手吧。”魉说完这句话后,就是辣个老者的freestyle了,也即是那句响彻全城的话。老者话音落下之时,便是大战开始之时。
单论底层战斗力,其实君易凊这边还要占一点优势,毕竟这是东海的主场,就算是魉委托布局的人努力往里面塞人,也达不到东海这么多的。但是比起高端战斗力,也即是三重天以上的高手,君易凊这边就是绝对的劣势,表面上只有侍卫长一个三重天的高手,哪怕是中期的,也没用,对面有三个,而且其中之一还是魉这样的几近凡尘无敌的家伙。
魉不出手的时候,双方还能勉强战一个平手,但是逐渐有一支支小队滚回来支援,把胜利的天平往君易凊这边倾斜。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虚假的胜势,一旦魉出手,之前战况如何,都会把结局朝着他喜欢的那个方向扳动,而且很难逆转,除非…有同等级的高手过来支援。
“无聊。”看着这战局,魉突然说了这么两个字,然后在轿子里拿起武器,就要出来杀人。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一声道号在每个人耳边响起,真正的声音却并不大,就像是正常人说话的音量,却也能让每个人都听清楚,就这一手就可见来人的实力如何。
“是你?”魉走出轿子,他的脸藏在一张魉的面具下,看不起面容,但是毫无疑问,他遇见对手了,而且他认得来人。
“是贫道没错,施主作恶多端,还请跟贫道回去,贫道会为你超度的。”
几道身影从远处赶来,后面跟着更多的援兵。这句话是一马当先,几个起落就站在君易凊面前的道士说的,他是那种很传统的道士形象,道号是静阳子,性格也很古板木讷,简单地说就是修法修傻了,但是没人嘲笑他,如果修法修傻能成为三重天后期的大高手的话,恐怕无数人愿意,只可惜不能。
“贫道静阳子来了,大功德主安好。”这是道士跟君易凊打招呼,这个道士是君易凊为东海招募的供奉,君易凊费了蛮大力气才成功把他请下山。君易凊算是他的衣食父母,所以道士这么称呼君易凊。虽然养他和他的弟子们的是东海,但是他倔啊,只认君易凊一个人,君易凊几次辩驳也没拗过他。
这时候自然不是纠结其他问题的时候,君易凊也和他打了个招呼:“道长安好,这里就麻烦道长了。”
“大功德主放心。”静阳子抽出三尺青锋,和魉打起来。
他人虽然木讷,但是打起架来那是一点也不含糊,就算是魉屡出阴招,也奈何不了他,稳就完事了,一招一式打的魉一点脾气也没有。
静阳子克制魉,或者说克制魑魅魍魉,打不过魇魔,这一点是君易凊早就猜到的。邪门歪道出奇招,武功也是爆发力高,持久不足,但是静阳子不一样,稳扎稳打的走到这个境界的他,在实力相差不多的情况下,没有人可以打崩他,想赢他必须实力碾压或者天赋碾压,否则静阳子必胜。能修炼到三重天后期的怎么可能是庸才?天赋碾压是不可能天赋碾压的,只能实力碾压的样子。但是放眼整个夜魇里面,只有魇魔有这个实力,其他人都不行。
所以,在静阳子到达的时候,战场的胜负就已经确定了,不会被翻盘的那种。谁能想到君易凊还会有援兵呢?毕竟几个时辰之前,根本就没有夜魇的人出现的消息,不需要这种级别的援兵。而且哪怕是静阳子,从京都赶过来也要一天的时间,这还不算上传信回去请求支援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