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魉有点恼怒的回想着刚刚的细节,胸有成竹,无所畏惧的君易凊,道号诡秘,身法飘忽的静阳子…难不成,他一开始就在城中,只不过没有人知道,或者说只有很少很少的人知道,连镇守都被隐瞒了?该死的蠢猪,自己的地盘都把控不了,该死该死该死!
魉很暴躁,他打不过静阳子,但是又很难脱身,陷入了僵局中。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那个蠢猪!如果他能够摸清楚自己地盘上到底藏了些什么东西,自己也可以根据情况判断是干脆利落的强杀君易凊后扬长而去还是请人支援。他固然恶劣,但是也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按照之前的情况,他要做这个任务易如反掌,所以他很嚣张,嚣张到没朋友。但是现在,他被静阳子这个不懂风情的磨人的小妖精治的没脾气了。
事实上,其实一开始蠢猪,呸,是江南城镇守还真没有骗他,君易凊来视察真就没有带静阳子和其他两个三重天供奉来,只带了自己的护卫。但是后来他遇刺的事情被秘密传回京都,虽然君易凊没有求援,但是新帝不放心啊,所以派了静阳子等人来支援他的心头肉-君易凊,并且把这个消息传给了君易凊,君易凊无奈,但是还是安排了静阳子他们秘密进城,除了君易凊的几个心腹属下,谁也不知道。
静阳子抵达的这个时间刚刚好就是上官逸去借强弓前面没有一个时辰,那个借上官逸强弓的人是君易凊的人,所以他才敢那么做,还没被责罚。
然后,后面的事情就很清晰明了了,知道了魉要到了,以杀手的性子来说,就算他再张扬也是完成任务是第一位的,如果让魉知道静阳子在的话,要么选择暗杀君易凊,要么就是请求下一个四将的支援。不论是哪一个都不是君易凊想看见的。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所以他把这个消息一瞒到底,各种给静阳子他们伪装换地方,愣是没让人发现这座城又混进来三个高手。就等着魉上钩,然后挫败他的计划。要杀他有点不现实,静阳子的武功不弱,但是偏向于防御,而且三重天后期的高手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杀死的,所以只求打怕魉,让他滚蛋就好了。
魉当然上钩了,一块大蛋糕放在面前,看上去什么危险也没有,怎么可能不过去吃呢?
鱼咬钩就好办了,这一切都在君易凊的算计之中。
魉衡量了一下,决定放弃的时候,却听见远处一阵弓弦拉动的声音,那种特殊的律动,是顶级的强弓被缓缓拉满的声音!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狙击手在你背后缓缓上膛,等他准备好,就会一发入魂,至于死的人是谁…君易凊没把握,魉也没有。
那个一箭射在君易凊书房门上的人到底是敌是友?
这个问题,不敢妄下定论。
表面上那个人是嚣张的针对君易凊,但是事实上,君易凊却做出了对夜魇的最佳应对方法,这是巧合,可能也是必然。或许不是,但是魉不敢赌,这种强弓的威力,甚至可以比得上战场上的重弩了,射穿他的身体是绝对做的到的,很少有人能拉满,但是一旦有人能做到,那么那个人必定是最可怕的杀手,就单是不论修为,就能有一箭射杀三重天后期的杀伤力这一点就配得上这个称号。
君易凊也捏着一把冷汗,那人固然对他不错,但是却很不情愿的样子,要不然传信给他的方法还有很多很多种,为什么选择这种呢?说不定就是个喜怒无常的变态。
“咻~”
一道箭矢途径魉射向君易凊,一箭双雕的意思让君易凊和魉都有点讶然,魉闪身避开,静阳子挡下了这一箭。
它的威力并没有想象中的大,这让静阳子都有点愣,刚刚的律动明明就是…
“咻!”又一道箭矢,赤红色的箭矢,以比刚刚那道箭矢快了许多的速度出现在战场上,几乎是射手射出的一瞬间就到了目标身前,极快的速度就好像是一道赤红的线条连接了射手和目标。
刚刚躲过一箭,在思考为什么那一箭威力不对的魉悟了,那道拉弓的声音其实是两个人同时拉开了弓弦,只不过顶级强弓的特殊律动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才让他没分辨出这其实是两个声音的混合。此时再想完美躲过去已经不可能了,急速的箭矢带动的风劲已经快逼到他后心了,魉强行催动身体下蹲,偏头,却还是被一箭射入了左肩,巨大的劲力带动魉整个人继续随着它的轨迹向前,重重的摔在地上。
“噗!”
静阳子借此机会一剑插入了魉的右大腿,将他彻底钉在地上,然后转过头想跟君易凊解释什么的时候,又是一道急促的拉弓声音,又一道箭矢射出,不偏不倚的刺向魉的后心。静阳子想拦下来,但是却被君易凊摆摆手阻止了。
被一箭破掉护体罡风,又被静阳子一剑刺入大腿钉在地上的魉还没缓过气来,哪有气力防备这一箭?哪怕这一箭的威力很一般,他还是死了。
一箭穿心,夜魇四将之一-魉陨落江南城,所有同党也或死或被抓。
“贫道最近有法事要办,不能杀人,所以刚才…”静阳子向他的大功德主解释,按理来说,这个人头他不该让。他是东海供奉,杀了魉就可以把今日丢掉的脸面加倍找回来,这是很重要的,甚至关乎他的大功德主会不会被上司责骂的事情。但是他有两个原因犹豫了,一是法事,二是他以为大功德主想留他一命,看看能不能问出一点什么东西来,这样身份的人知道的秘密肯定不少。
“没关系,道长做的很好,我原本确实想留他一命的,不过既然那个人要了,就给他,就当是还他一点人情吧。”君易凊打断了他的话,这是他刚刚阻止静阳子拦下最后那支箭的原因。
“哦,名弓赤影金帖,确实应该给他这个面子。”静阳子深以为然,赤影金帖可是大名鼎鼎的强弓,它的第一任,也是前任主人借它立下了赫赫战功,威名远扬,现在这个应该算是第二任了吧?
“你知道?”君易凊有点意外,静阳子对这种事不太关心,看见箭矢就知道弓是什么这种事放在静阳子身上不太合乎常理。
“兵器库里面的东西,你那个属下怕我无聊,给我介绍了一下。”静阳子也不在意君易凊的态度,不是有人说的话,他确实不认识,实事求是,这就是静阳子。
“那你认识那个人吗?”君易凊追问,他敢肯定这个人就是昨天给他送信的家伙,没想到还有这一手,要是拉拢过来,绝对是一员猛将,不能错过。
“不认识,匆匆见了一面,藏头露尾的,不是心有负担就是不是好人。”静阳子说出自己的评价。
“去把秦飞叫过来,其他人打扫一下战场,顺便把镇守府里面控制了。”君易凊看了一圈战场,有条不紊的开始善后,一切都结束了,经此一役,他的计划也没人能反对了。
“大人,您叫我啊?”秦飞就是那个两次借弓给上官逸,第二次听见上官逸要好弓的时候直接拿出赤影金帖的家伙。
“对,说说刚才那绝杀一箭吧,要不是那一箭,我们不可能取得这样的战果。”君易凊恢复了往日的神情,和气的很。
秦飞直接跪下求饶:“对不起大人,那把赤影金帖,那那那…那家伙说用着顺手,不还了,属下,属下该死。”
君易凊惊讶的“啊”了一声,失笑摇头,说:“罢了,起来吧。宝弓赠英雄,赤影金帖归他也不亏,一直让宝物蒙尘也不好,回头我跟陛下说一声就是了,说说具体情况吧。”
“谢大人。”秦飞擦擦冷汗,起来说了一下他知道的事情。
大概就是:静阳子他们被转移后,秦飞还看管着那个兵器库,大战的时候,昨晚那人又来了,还带着一个同伴,说是要借两把强弓。换成其他人估计要被吓得尿裤子了,因为这两个人的面容在官府整理的已死亡名单上,乍一看还以为是鬼,但是秦飞胆大,脑子转的快,眼珠子一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给,必须给,昨晚给强弓出了纰漏,大人不仅没怪罪,隐隐还有干的好的意思。今晚这人说要借一把强弓杀魉,他虽然觉得是在吹牛,但还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拿出来赤影金帖套装给他用,万一帮到大人了呢?结果…人家真能拉满!还在同伴的帮助下射中了魉,这才是最关键的一箭,后面穿心一箭只是为了人头罢了。
“你说你觉得那人不擅长骑射?”君易凊摸了摸下巴,要是谁在外面说能拉满赤影金帖还找准机会射中了魉的人不擅长骑射,肯定会被人疯狂嘲笑,但是自己这个属下自己还是清楚的,直觉很准,看这两次借弓就知道了,都立下功劳了,大功!他说的事情还是有一点可信度的。
“对。”秦飞小声逼逼,他觉得不会有人相信他,甚至自己都不敢相信。
“可能他发挥不好或者还没出师吧?但是他有这个天赋,这就够了,其他的箭术大师可都拉不满的,甚至半满都做不到。”君易凊出乎意料的相信了他,也是直觉,差点被射中的直觉。
另一边,换回原来的装束的两人回了客栈,赤影金帖被上官逸装进了容器里再包一下,有点像是背一个琴盒,他打算搞一个古琴的琴盒来伪装一下,要不然太扎眼了。
“呼。”花想容长舒一口气,坐在桌子前给自己和上官逸各倒了一杯茶。
“舒服了?”上官逸笑着问,他们再次可算是捅破天了,他都没想到他能拉开赤影金帖,本来是想着找一把能破开魉防御的弓,然后用毒对付他,结果没想到那人慷慨的拿出了这样一把弓,他可是使尽浑身解数才吧它拉满的。当然,这是因为他还在发育,再过几年估计就不用这么吃力了。
“舒服了一点点。”花想容点点头,有点感激上官逸,若非他那一箭,估计今天还是得让魉跑了。
“有仇?”上官逸言简意赅的问花想容是不是和夜魇忧愁,杀了一个魉都不解恨,说明这个不是主凶,难不成是…魇魔?
“嗯,我听说,原本血杀楼不在中甄的,我加入之前不久挪了地盘。”花想容说着似乎毫无关联的事情,但是透露出的意味却很明显。
不会有势力舍得让出自己的地盘,除非是真打不过,势力的主人忍下这口气,求一个东山再起才会大举搬迁。
这是世仇,不死绝不休止的那种。
“你没必要自己背负的,不是你的错。”上官逸心疼她,她要是三重天的势力中坚力量也就算了,一个小弱鸡逞什么能?这次要不是那个静阳子,他们两个根本杀不了魉,可以说是因为运气好才…的,但是不可能每一次都是运气这么好,尤其是以后如果他不在她身边,连保护她撤退的人都没有。
“我知道,我只是想帮他分摊一下。”花想容低下头,上官逸看不清她眼神中的感情。
“那就也算我一份,反正我是虱子多了不怕咬,而且也很反感夜魇的行事风格。”上官逸淡淡的说出这句话,就好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你没必要跟我冒险的。”花想容并不愿意牵连上官逸,哪怕已经相交生死,也不愿意。
“你觉得乱世的原因是什么呢?”上官逸有些怅然的问,他立志还天下太平,却自顾不暇,还不晓得到底怎么做才好,他也很累啊。
“我可没你们这么伟大,心里装着这个天下。”花想容摇摇头,她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她突然理解了上官逸帮君易凊的原因,他们是一类人,心怀天下,志比天高,才能过人,境遇艰险,也许再过几年,他就是中甄的君易凊,不过中甄的情况,真的容得下一个他吗?
花想容想到这里,有点担心起上官逸来。
这就是兄弟,心里装着自己的烦忧,还要为他人操心,想办法保护他。
“我可没有你想的这么伟大,我现在啊,只想好好的先活下去。”上官逸笑了笑,突然拍拍脑袋,出了房门喊道:“小二上菜,就昨天的那些就行,速度点儿!”
原来,两人都忘记点饭了,经历了这么刺激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都有点迷糊。
两人对视着,笑得前俯后仰,活脱脱的就是两个傻子。
凉茶无酒,陋屋不华。
前程未卜,心事难书。
此时的两人固然都满心烦忧,却敢于面对所有的挑战,充满了斗志,那是大干一场的斗志。
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他们两个弱鸡不也是杀死了一位名震东海的大高手吗?就算有一点巧合的意思,但是也足够说明问题。他们也在变强啊,等他们发育起来,就不需要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