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狐听着他这番话,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问道:“你是说,你与我母亲并不是那种关系?”
夙和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温和地说道:“当时是骗你的。”
“为什么?!”忧狐情绪微微激动,却仍注意易容,将这份好奇压在体面的仪容之下。
“因为。”夙和将手放在酒杯边缘摩多,转动的方式似乎格外沉痛,“你的母亲当时在被追杀,带上你也只会导致你受到伤害。”
闻言,忧狐觉得晴天霹雳,半晌都说不出话,而夙和在这个过程中一直望着她,“你若是想哭便是哭吧。”
忧狐眼神微微动摇,眸子中蔓延上一层水汽,但这水汽随着接下来的这句话便是立即化作了眼泪。
“你母亲以及去世了。而我,你也看见了,我的腿......”夙和自嘲般的笑了笑。
此时忧狐的眼泪就这么掉落了下来,她没有伸手拭去,就这么任其坠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忧狐觉得口腔里有一股苦味在蔓延,目光灼灼地盯着夙和,说道:“无所谓了,现今只要我爱的人不辜负我就行了。”
夙和避开她的注视,话里有话:“爱一个人不是难事,但要爱对一个人就不容易了。”
忧狐支起下巴,调笑着道:“那,你觉得我爱对人了吗?”
当忧狐问出这样一番话,夙和的神情便是立即变得略显窘迫,也是没有开口说话,而是手语仓促:“狐儿,我的年龄比你大那么多,你就不怕......流言蜚语吗?”
“爱情里本无对错,什么‘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矫情诗词都是庸人自扰之。”忧狐说道。
夙和苦笑道:“狐儿,我不是......你爱的那个人。”
“那你何必说什么‘我在乎和关心的人是你,这就足够了’这种暧昧不清的言语,刚刚为何还要与我解释你于我母亲的关系?”
“我、我只是想关心你,像、像一个长辈一样的关心......”
“我不需要长辈。”忧狐目光灼灼地道:“我需要的是一个不会离开我的人,一个爱我的人。”
夙和低头不语,漫长的犹豫像是一场耗尽耐心地等待。
忧狐则是这里面的输家,她冷笑起来:“真看不出来,夙和,你豁达的风度下竟隐藏着这么懦弱的性情。”
“狐儿,不是这样的......”夙和急促的舞动手指,像笔走龙蛇黑白颠倒的草书,才打出寥寥无几的几个字,就被忧狐抢先说道:“不要叫我‘狐儿’,夙和,算我看错了你!”
她不留余地地转身离去,裙摆凌厉地飘飞,像一阵疾风,刮来难以呼吸的绝望,她的声音亦清透而冰冷,拖长了音调,字字明朗:“哈,似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遂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如戏曲里绵长而决裂的尾音,把字里行间的情意婉转和刚烈决然结合得天衣无缝,令人动容。
夙和的手语僵硬在空中,他无法叫住她,任凭风刮走了尚未打出的手语:“狐儿,无论你怎么看我,我都会帮你。”
——我一定会帮你,就算是失去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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